纳多整夜不曾入眠。
始终只是呆呆坐在佛堂外的门槛之上,望着远处皇陵的方向。
眼中似乎萦绕过什么看不清的东西。
其内夹杂着几分挣扎。
在与李君言分别之后,他们便回到佛堂之中等候接应。
“早点休息吧,若大人回来,看到你这般模样,大概要心疼的。”
正想着,楚瑶走到他身后,将一杯水递了过去,低声道。
随后坐在他身边。
出乎意料的。
以往每次遇到,几乎都针锋相对的二人,此时却不曾有丝毫攻讦。
看着反倒是如同多年好友一样,同坐一处,静默。
纳多有些微微诧异,但很快收敛心神,将杯中水喝干。
苦笑道。
“说什么胡话?我不过是他机缘巧合碰到的兄弟,心疼我作甚?”
闻言,楚瑶笑着耸耸肩,不曾言语。
似乎是察觉这话题有些不对,纳多想了想问道。
“你妹妹和周弦雅呢?”
“周姑娘刚给那小丫头说了故事,如今二人抱在一处睡了。”
想起那个古灵精怪,想一出是一出的妹妹,即便是楚瑶,也颇为无奈。
今夜若非周弦雅帮着哄孩子,她大概还要辛劳许多。
闻言,纳多点了点头。
忽
然问道:“你觉得他能回来吗?”
“能回来。”
话音刚落,便得到了楚瑶的回答,让纳多也不自觉多看了她一眼。
颇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可是知道他要去干嘛的,这种做法,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为何还能如此笃定?”
闻言,楚瑶只是笑了笑。
“我不过是大人身边一个婢女,打小到大,在宫里学的都是些照顾人的东西,和你们不一样,所谓的证据,判断,我都没有。”
“但只有一件事我深信不疑,大人答应我的事情,从来都做得到。”
“当初他说,要带我离开谢王阁,然后不惜绑架杜万里,逼的整个朝廷必须与他谈判。”
“当初他说,会回来找我,所以他不顾一切,带着人杀穿桂宁城。”
“大人只要说了,我就会信。”
看着楚瑶抬眼望向月色的侧脸。
说实话,纳多有些妒忌。
不得不说,李君言的眼光与桃花,确实是世间少有,怎么身边的每个女子都是这般天姿国色。
先前的许云锦与周弦雅就已经足够惊艳,这里还有一个如青莲般,不着俗尘,仿佛月色起涟漪一样的楚瑶。
听刚才的话,虽然名分上只是个侍女,但李君言
对她的照顾,确实没得说。
几乎就是身边人一样的对待。
如果可以的话……
一个有些危险的念头浮现,但好在被纳多及时打断,不曾往下多想。
随即只得苦笑一声。
“刚还说什么心疼,其实他心疼你才对吧?”
“我从不否认这件事,大人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这便是我给大人的报答。”
“挺好。”
“不过,别看大人那个样子,其实有时候也很蠢的,对于一些东西,像是小孩子一样。”
此时楚瑶忽然起身,站在门檐下,望着纳多。
轻声说道。
“有些东西,如果你一直不与他说的话,只怕到死他都发现不了。”
“你什么意思?”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纳多陡然愣在原地。
颇为紧张的看着楚瑶,似乎想要猜测这丫头是不是看出来点什么。
但楚瑶没有回答,转身回到佛堂之内。
只是最后道了句晚安。
楚瑶走后,纳多仍旧呆呆坐着,一夜不曾动弹。
想着刚才前者说的那些话。
仿佛已经看穿了什么东西般,让人心痒难耐。
但到最后,纳多也只是苦涩自嘲。
“算了吧,他可是大周人。”
“一个小丫头片刻,
装什么好似都知道的样子。”
言语在风中被吹得稀碎,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纳多就这般在门槛上坐了一夜。
直到第二日的清晨时,眼神之中,已然浮现出些许灰雾来。
李君言没有回来。
在临走之前,李君言曾与他说过守陵军与安阳镇的联系方式。
此时早已经过了鸣号角的时分。
而李君言却仍旧没有消息。
只有两个可能。
他要么已经死在皇陵之内。
要么,只怕是没逃过后来安阳镇之人的追杀。
可这两个可能无论怎么选,都是最坏的结果。
让纳多一时间心痒难耐。
他陡然站起身来,一夜靠坐的后遗症下,浑身皆是酸疼不堪。
双腿似乎已然开始渐然失去知觉,直打着颤。
但仍旧走到不远处束马的地方,解开栓扣,翻身而上。
不远处,正巧被前来喂马的马木哈察觉,陡然喝道。
“公子要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