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水乡泽国（06）

陆青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箱子落在地板上“咚"的一声，他掐着她的腰往后一压，把她抵在鞋柜的墙边，挑眉问："“…干什么？"声音是哑的。怕她头撞到了，手掌垫在后脑勺上，脸靠得很近，只要他想,再凑拢一厘米就能吻过去。

林媚赤脚踩在地板上，费力地踮着脚后跟，她个子不算矮了，碰上陆青崖还是稍显不够用。

没开灯，玄关这儿光线昏暗，人隐匿在阴影之中，好像潜藏已久的欲|望和勇气，都夹着尾巴偷偷溜出来了，连同她二十一岁开始，就尘封至今的叛逆。手臂绕过去，环在他肩膀上，轻声问：“……现在这把年纪，再去对抗全世界，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她真不是风情那一款的人，虽然身材不差，但整个人气质太正经了，简直愧对名字里的"媚"字。

然而对陆青崖而言，足够了，她存在本身就挺挑战他的原则，况且两人还离得这么近。

“林老师，"他笑了一声，故意这么喊她，目光定在她唇上，“…我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我怕自己自作多情。”

林媚脸烧起来，…你以前不是挺自恋的吗。”“以前什么都有，现在什么都没了…

声音渐低，最后一个字落在她的嘴唇上。

碰上的那一霎，两个人都震了一下。他身体往前靠，把她整个人都箍在怀里。

像在打仗，和一周前的那一个吻完全不一样，现在太直白，意味太明显，反而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林媚喘不上气，推了一把，然而只是徒劳。这时候她才有点慌，但也只是慌，没想拒绝。眼前雾蒙蒙的，人像在往水底沉，她想到那一晚映在沙漠泉水中的月亮，距离那一天已经很久了，所以一切的触感都是陌生而刺激的，好像是第一次发生一样。

被半抱着，往屋里去，陆青崖的腿撞到了行李箱，倒过去砸在另一边的墙壁上。

楼层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卧室的窗帘被陆青崖随手拉上了。昏暗之中，外面车流和喧哗的声音隐隐约约地透进来，像是隔着门去听水尸□。

她以前听过一个比喻，叫老房子着火，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贴切。身上汗出了一层，身体靠着的时候，又更加的热。像火又烧起来了，她想。

她伸手去摸陆青崖短而硬的发丝，心里一会儿空，一会儿又觉得充实。就在觉得可以再进一步的时候，所有的动作突然都停了下来。林媚睁开雾茫茫的眼睛，有些困惑。

陆青崖低头看着她，微喘着气，“…我不能这么做，怕你后悔。”隔着昏朦光线去看，他目光真诚。

林媚眨了一下眼，心想，他确实是变了，从前多为所欲为一人，怎可能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候，还会瞻前顾后。

“刚那话不是玩笑，我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给不了你物质生活，想天天陪你都难。林媚，你想好，想好了再告诉我。“他伸手去擦她鼻尖上的汗，个要你去对抗全世界，只要你想好了，我陪你去争取全世界。”沉默之中两人对视，目光深处除了很坦荡的欲|念，还有别的，更深的东西。

“……你觉得我没想好吗？"林媚坦坦荡荡地地直视着他，声音有点哑，气息不稳，但语气是坚定的，“没想好我是不会来找你的。”那晚莫一笑的话，每一句都有道理，偏偏她这个人有时候就是不爱听道理，活到这么大，每一桩未曾后悔的决定都是靠直觉行事的。八年来，她被亲缘关系，被责任，被生存的压力推着不断地往前，不敢也不能停下来。她知道年少的一时糊涂给父母添了多大的麻烦，她不能永远做那个叫人操心不已的公主，叫他们替她扛着这个沉重的担子。因此，虽苦，虽累，她从不抱怨什么，更将个人的诉求压缩到最低，尽职尽职地履行一个女儿、一个母亲的职责。

然而，生活琐碎，千头万绪，一头是工作，一头是回家之后的鸡毛蒜皮，她再怎样拼命，总也有实在扛不下去的时候。有时候压力大到极点，想找人倾诉，然而既不能对着父母，也不能对着孩子，怕父母操心，也怕眼镜儿吃味。眼镜儿已经够懂事了。她清楚记得，有一次自己心情不好，开车出去，没注意路，等发现时，自己开到了似乎没有人的山里。

那儿万籁俱寂，只有远近的鸟叫声，整个人像被世界遗弃了一样。她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依然记得那一天世界是怎样的寂静，她是怎样的无路可去。

她不想后半辈子，还继续这样过下去。

……陆青崖，"林媚伸手去碰他的脸，突然地时候，“你真的没追过我，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陆青崖笑了一声，“你傻呗。”

“是挺傻，"她伸出手臂抱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所以如果你敢背叛我第二次，我就真的跟你死生不再见。”“那别想了，不会给你机会的。"他再度吻她。人好像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从纯粹的爱，到掺杂世俗的权衡，再回归到纯粹的爱。

“陆青崖，"林媚微微闭上眼，“…知道我是怎么想通的吗？”“嗯？"他鼻子里这么应了一声。

“我经常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