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像他们一样,胡天胡地地去海边玩?晒得这般黑,一点也不像读书人。”
不想挨骂的牛小子把全部错都推给了妹妹,他指着白芍说道:“是妹妹说,我不学也无所谓,课业她都会,可以帮我做成,让我安心去玩。”一番话,让牛大夫双目怒瞪,似是要裂开一般,周身散发着可怖的气压,一把夺起藤条,气狠地往白芍身上抽。
“你是甚么,也配学这个?还代哥哥学,我们牛家医术传男不传女……从前,他以为那些优秀的课业都是孙子完成,自以为牛家有了出色的种子,志得意满了好些年,一朝梦碎,有天赋的那个不是孙子,而是他一直瞧不上眼的孙女。
白勺被关在柴房,一日不许吃饭。反观淘气的牛小子,纵使惹了爷爷生气,可牛大夫也舍不得责罚他,还使了肉给他吃。接下来几日,是牛小子自个完成功课,一塌糊涂,完全没有传到祖父与父亲的天赋,一心想去捕鱼出海,教牛大夫拘着,不许他出去。但牛大夫不在时,白芍总是能哄住哥哥,让他教她,时间再长一些,白芍已经无师自通,私底下给人看病。
十四岁时,她随母亲去镇上买东西,母亲入铺子挑挑拣拣,她则是坐在外头,见一娘子面色不对,便说了几句,正巧说到娘子的心心坎上,等她回去按照方子一试,果真能治。
为着感谢,也为了继续看妇人病,这娘子又去那铺子那里,一等就是十几日,等到了白芍的母亲,随她家来。
娘子不知牛家情况,一进门,听说牛大夫世世代代都是学医,不由得开口夸赞,“难怪你的孙女也学到了你的风范,给我看病时讲得有模有样,一丝不差。我今儿来,是想请她再看看,这铜钱,是上回看病的钱。”那时,牛大夫脸色难看,不好在外人面前表现,可一等娘子走了,立马大发雷霆,不断逼问白芍,牛小子眼热妹妹得到的铜板子,眼珠子一转,就把白友偷偷跟他学习的事儿说出来,还把自个撇得干干净净,“是她缠着我,说祖父不可能知道的,我才教她。”
于是白芍被狠狠打了一通,全家上下几口人,没一个帮她。牛小子得了白芍给人看病的铜板,三两下拿去花光了,买了好东西哄心上人。牛大夫拿着带血的藤条,说道:“胆子大,又不听话,我们家养不起你这样的人,既然已经大了,回头去说亲,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把她嫁了,以后我们牛家没有你这个孩子。"说不上是守不住祖训的惊慌还是畏惧白芍的本事,他选择了把孙女撵走。
白芍满眼都是恨意,恨她明明更有天分却得不到重视,也恨亲人们的无情。在三个月后,她被“卖"给了一个虽年青但家里富裕的坡子,收了厚聘礼的牛家人笑着离开,独独余下白芍被心里扭曲的坡子非打即骂。讲到这儿,触及了那块黑色的伤疤,牛稳婆停顿了好久,南枝给她倒茶,轻轻拍背安慰她,又愧疚地说道:“师傅,要不不说了,我已经知道您的很多事了。”
“既说了,就说完吧。"牛稳婆喝水润喉,又想:没甚么不能讲的,再苦再累都熬过来了,她也该放下了。
“我与翠娘,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不同我那般凄惨,翠娘家有银钱又疼爱她,她八岁了,甚么都不用……”
每当坡子打了白芍后,他舒舒服服地睡去,而家里一应大小杂活都是白芍来干。
“你的脸……哎呀,怎么伤成这样,你等着,我回去给你拿药。“那是个头上绑了双丫髻的姐儿,跑动间,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叮叮当当地在响动。等她再回来,手上果然多了治跌打损伤的药油。
她小心翼翼地涂着,白芍双眼麻木,任由她动作。上了药后,姐儿叽叽喳喳地问她,“我叫翠娘,你叫白芍是不是?我听我嫂子说过你,她说你良善,我帮你一起洗。”白芍默不作声。
自那天后,每当白芍出门,翠娘总会凑在她身边,久而久之,两人也说的上话。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翠娘在讲白芍在听。不久,白芍有孕了,脸上逐渐多了笑,与翠娘来往亲密。三个月的时候,坡子被人嘲笑后喝了酒,发了狠地打白芍,用鞭子抽她,在她脸上留下一道可怖的伤疤,把她打小产,大夫把完脉,说她,“伤到了身子,往后能生的概率很低。”
“废物。“坡子骂了一句,盘算着休了白芍再娶一个,怎么能没有儿子呢?然而还没等他休妻,在一日傍晚,醉酒的他一脚跌入河中,溺毙。在坡子的叔伯与牛家人得知消息来之前,白芍连夜收拾了细软,贱卖了宅子,一路南下,与过往割离开。
“翠娘一家子都心地善良,知道宅子不方便带走,就买下了,按照原价给我。他们家人多,也不怕那些人。“牛稳婆说,她脸上带了笑,显得温柔几分。“其实我与翠娘一直有书信往来,在她成亲时我还去了。”离开沧州,她“重操旧业",替妇人们看病,意外搭上了一位官夫人,在她的庇护下,白芍开了一家医馆,专门治妇人病还有替人接生,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病不挑人,得病的有平头百姓,也有那些官人,我的生意还过得去,那些夫人一出手打赏都是十几两几十两。”
李府能知道她这个人,也是因着她在夫人们之间有些名气。“师傅还有一家医馆?“南枝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