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嘉学宫(2 / 3)

月上旬孟冬儿接了玄字榜的任务,要斩杀一头筑基境的妖兽,按学宫的规矩,玄字榜及以上任务必须两人结伴前去,孟冬儿没有同伴,司业就让上官少爷一起去了。本意是给上官少爷攒攒资历,将来好通过毕业考核,但回来的只有上官彬人……”

“这个任务在玄字榜上挂好久了,距离远,奖励也不丰厚,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除了孟冬儿这种平民出身的会见钱眼开,正常人谁看得上这个……”

“嘘,李兄慎言!别忘了何且歌也是平民出身,再说下去当心她跟你急眼!”

“话说回来,孟冬儿和上官彬都是乾道场弟子,就算调查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何且歌一个兑道场的人,掺和乾道场的事做什么?”

人群中央的何且歌不为所动,虽是跪姿,脊背却挺得笔直,兀自又重复了一遍:“兑道场弟子何且歌,请求学宫扣押上官彬,彻查孟冬儿失踪之事!”

这一声比之前更加铿锵有力,如同重锤砸向纷杂的人群,先前说话的人顿觉无趣,总算是住了嘴。

何且歌低着头,余光看见一双鞋子绕过仙人塑像,由远至近向她走来,中年男人沉厚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兑道场弟子何且歌,你说上官彬迫害同门,可有证据?”

何且歌见过这人,是乾道场的司业。

她道:“暂时没有,不过我与孟冬儿相识,她绝非不打一声招呼就玩失踪的人!眼下久久未归,定然是出事了!”

“仅仅是因为这个?”司业摇了摇头,慢悠悠道,“跑来我乾道场闹这么一出,似乎有些不妥啊。”

何且歌抬起头,目光灼灼:“请司业彻查!孟冬儿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上官彬是最后见到她的人,他有重大嫌疑!”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一男弟子拨开旁人走了出来,先是对司业行了个礼,然后居高临下地扫向何且歌。

这人衣着用料十分考究,腰间别着的剑环绕着淡淡的幽蓝色光芒,应是用最名贵的冰魄寒石打造的。他态度散漫得过分,面对司业也不如旁人那般恭敬,所谓的礼数更多是浮于表面。

“我说,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吧?都告诉你了我们猎杀妖兽之后,孟冬儿贪恋凡世不愿意回来,你非但不信,还要反咬我一口……”

正是上官彬本人。

何且歌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学宫给每一位弟子都配备了专属的玉符,其上篆刻着小型的传讯阵法,在学宫地界内传讯没有任何限制,但在学宫之外,除非是专门研习阵法的阵修,否则以玉符的灵力只能单方面传讯到学宫一条消息——孟冬儿死前的求救信息,正是传给了何且歌。

“且歌,我在……南岭……上官、他……小心上官彬!”

戛然而止。

这就是孟冬儿留给世间最后的只言片语了。

何且歌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往南岭,寻了许久只找到了一些战斗的痕迹,两位当事人双双都没了踪影。后来她才知道,上官彬早就独自一人回去了——那孟冬儿呢?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吗?

“你撒谎!”何且歌厉声道,“你可知,孟冬儿为何要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上官彬道:“关我什么事。”

“这个任务位于南岭一带,孟冬儿的母亲孟芳正是住在那里。”何且歌微微直起身子,转向孟芳,“孟芳,是也不是?”

孟芳呆呆地看向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司业也问道:“孟母,你住在南岭吗?”

孟芳猝然被点到名字,慌慌张张地瞄了司业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回仙长,是、是的。”

“孟冬儿十二岁拜入学宫,已有五年不曾归家。她下山前曾与我提起,她之所以接这个偏远的任务,是因为她母亲就住在南岭一带,年轻时落下了病根,每逢剧烈活动必导致腰痛……”

“所以呢?”

“她早就详细调查了那头妖兽,其妖丹属木,有滋养肉/体的功效,又恰恰是凡人可以承受的修为,也许能缓解她母亲的症状……所以如果真如上官彬所言,二人顺利猎杀了妖兽,那么孟冬儿必然会带着妖丹前往孟家村!然而事实是,孟家村根本无人见过孟冬儿,此事孟芳可以作证!”

司业忍不住皱了皱眉:“孟母,是这样吗?”

孟芳双手绞着衣角,顶着众人或是探究或是审视的目光,颤颤巍巍地抬不起头来。

许久,她小声答了句是。

她确实没见过孟冬儿,一直以为女儿在学宫里过得很好,有着远大的前程。她怕自己一个大字不识的乡野村妇会拖累女儿,即使是再思念女儿,她也没敢去学宫找她。

这学宫的地板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光洁如镜,清晰地映出孟芳的倒影。

她看见一个中年女人跪在那里,风尘仆仆,鬓发凌乱,袖口粘着洗不掉的黄土,露出来的两只手因为多年劳作早已变得干巴巴的,虎口处满是粗糙的茧子。

她垂着头,先前一颗心脏在胸膛中跳得急促无比,险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这会儿却是渐渐趋于安稳了,

孟芳没有读过四书五经,文化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