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心蓓拍拍苏儿的后背:“不客气。”
太阳金灿灿的光芒开始在屋内草席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影,罗心蓓走出了草屋。
她又是像中午时那样,坐在草屋前矮梯的台阶上。
她托着下巴,左右观察着这座村庄。
这里除了配枪的黑人就是忙着做活的女人,几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男孩光着脚踩着黄色的土地,他们正用弹弓冲着一堵墙玩着射击游戏。
寥寥的视线转去右边方向,罗心蓓看到了那四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就好像是来度假似的,一丁点也没有认为自己其实和人质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在吃饭时的棚子下有说有笑,相互之间比划着格斗一样的动作。
出拳,或者格挡。
四个人,互相教,互相学。
然后上手实操。
看着看着,罗心蓓的视线只专注地盯着其中的一个身影。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郑非慢速的出拳,罗心蓓突然开始思考起来。
关于他在与她谈合作时所说的要「重新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意思。
太阳的光芒在草席上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照进屋内的一片星光。
当四个人高马大的、平均身高看起来有1.9上下的男人们弯腰低头钻进这间草屋时,原本面积就不大的屋内顿时就逼仄起来。
尼古拉与安东尼完全没有理会这间屋内是否还有两名女性,他们自顾自地用俄语小声打趣聊天,然后就这样在草席地面上席地而躺。
他们躺下时身长摊开的长度,也几乎要占满了屋内从门口这头到那头墙壁之间的距离。
屋内仅有一张单人床,甚至它连床都不算,只是垫高的垫子。
而这张“床”只能躺下苏儿一人。
“我第一个。”伊万说。
他甩下这句,走去门口坐下。
“那我第二个。”尼古拉把右手垫在后脑,惬意地叹了一口气。
“三。”安东尼已经闭上了眼睛。
“四。”郑非同样简洁明了。
四人定好了守夜的顺序,甚至他们躺下的位置都符合了自己的顺序。
在屋子内从左到右,依次这样排列着。
“不需要五。”郑非闭着眼睛,把手掌垫进脑后,“我们四个人每人两个小时。”
“好——”
罗心蓓点点头。
男人们各自占据了位置,他们互相之间挨得很近,只留下郑非身旁的一个空位。
在确认守夜顺序之后,他们就快速进入了睡眠。
守夜就要珍惜自己睡眠的时间。
郑非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胸膛平稳地起伏着,他听到身边一些蹑手蹑脚的声音。
棉纱衬衫小心翼翼裹住身体,罗心蓓在郑非的身旁慢慢躺下。
不管怎么说,这里比在笼子里好多了。
起码不用担心自己下一秒是不是就会被用枪指着脑袋了。
罗心蓓也像郑非与其他人一样平躺着,可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她怎样也无法入睡。
她想要缩起身体,缩成一团。
可她不敢转身面对着墙壁。
把后背交给一群陌生人,尤其是男人,这样和把后背交给老虎一样没有安全感。
衣角擦动着草席,发出细微沙沙的声响。
罗心蓓原地翻了个身,她侧躺着,蜷缩起身体,朝向了郑非。
闭紧的双眼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罗心蓓睁开了眼睛。她看着郑非仰躺在草席上,他闭着眼睛,胸膛正一上一下平和地呼吸着。
借着朦胧的夜色,罗心蓓开始肆无忌惮盯着郑非被门外星光照亮的脸庞。
这个人长得不错。
她不可否认他的确算是完美贯彻了那句“混血儿就是长得好看”的真理。
他真是方方面面都像一把利刃。
视线落在郑非笔直的鼻梁,罗心蓓想起郑非那双看起来就永远不会有废话可说的眼睛。
他看起来,甚至也不想听到任何一句废话——
脑袋还在依靠大脑去幻想眼前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下一秒,罗心蓓就看到郑非睁开了眼睛。
垫在手掌中的脑袋向右转去,郑非看向了罗心蓓。
四目相对,罗心蓓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傻了一秒,然后做贼心虚似的赶紧闭上了眼睛。
心脏连接着耳膜,在耳中扑通扑通有节奏地跳动着。
罗心蓓闭着眼睛,她听到面前一声从鼻尖哼出的低低的轻笑。
枕在掌中的脑袋扭转回正,郑非收回看向罗心蓓的视线。
他看向了守在门外的伊万。
再一次睁开眼睛,罗心蓓看到了眼前空出的位置与三个熟睡的男人。
手掌撑着草席,她慢慢坐起。
黎明的天光将又一次照耀于广阔的非洲大陆,即便这里是充满罪恶的村庄,也能被自然平等地赠与一片令人震撼的朝阳。
迎着清晨凉爽的微风,罗心蓓看到郑非背对草屋的背影。
他正坐在台阶上。
他把迷彩外套搭在肩膀上,弓着身子,完整展露背部宽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