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影。
丞相府中,小厨房的下人们唉声叹气地站在门口,时不时紧张地往里面张望一下。
“唉,小姐又想干什么啊,上次险些把小厨房烧了,这次还要…”丫环紫心低声抱怨。
“嘘!”另一个年长些的丫环打断她。“被小姐听见了就完了。”
小厨房内,少女一身粉色纱裙,鹅蛋脸,看着约莫十五,六岁。墨色的秀发上斜插着一支梅花簪,肌肤雪白如玉,那双眼睛雾蒙蒙的,让人瞧见了忍不住想捧在手心呵护。
此刻的她翻着一本破旧不堪的书,喃喃自语:“明明就是这样啊,怎么会错呢…”
望着眼前黑乎乎的一碗东西,连知棠叹气,明明就按照书上来做的,到底哪里错了。
连知棠虽是名门贵女,却不喜琴棋书画,只喜欢研究各种美食,当然…至今为止从未做出过一道像样的东西。
她是丞相夫妇唯一的女儿,自小娇养着长大,别的大家闺秀都在苦练琴棋书画时,她娘却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告诉她,“棠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与他人做对比,也无需理会他人的看法。”
不知道为何,她对烹饪很有兴趣。在一次次失败后,丞相夫妇并未说什么,只是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但在她要求两人尝试她做的吃食时,两人连连摆手。
正当连知棠端着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打量时,贴身侍女柳絮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小姐…咳咳。”
柳絮被厨房内烟雾呛了一下,皱了皱眉,抬手将烟雾挥散。
待烟雾散去些,她才看清她家小姐的脸,那巴掌大的脸上此刻沾上了些灰,却依旧娇艳。
“怎么了?”知棠头都没抬,等待着柳絮的下文。
“小姐,夫人叫您去前厅呢,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柳絮着急催促着,见她迟迟未动,又催了一句。
“哎呀,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知棠从灶台中抬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柳絮从袖口掏出一张丝帕,小心翼翼地给她擦去脸上的灰,然后又替她整理了一番凌乱的发丝。
踏入前厅,只见丞相夫人正端坐在主位,笑意盈盈。
“娘…”知棠轻轻唤了声,嬉皮笑脸地坐在她身侧。
苏韵温柔地拉过她的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棠儿,又去厨房糊弄了?”
知棠拉着她的手撒娇: “娘,相信我,我定能做出一道像样的菜来,让你和爹爹大饱口福!”
苏韵笑着摇摇头,她的女儿和她可真像。她来到这个世界前也是不喜欢读书,却喜欢研究各种美食,梦想是成为一名美食家。可父亲母亲总是不理解她,总是逼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苏韵仔细端详她,不禁有些感慨,她的女儿继承了她的美貌,尤其是这双眼睛,如同一泓秋水,妩媚柔情,令人沉醉。
想起连汛昨夜说,皇上太后想要给棠儿和太子指婚的事情,她心里十分不舍,她一直都希望她的女儿一直陪在她身边,哪怕一辈子不嫁人又如何,她一点也不怕别人戳脊梁骨。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把她教得很好,也常常告诉她在外要收敛锋芒,太耀眼的东西总会遭人嫉妒。以至于人人都说她空有一张脸,却是个柔弱又胆小怕事的。
苏韵深吸一口气,有些哽咽地说:“昨日早朝,你爹说,皇上有意为你和太子赐婚。”
闻言,知棠一愣。
大燕的太子燕璟,清风朗月般的人物。京城无数贵女的梦中情人,是众大臣眼里完美的储君,是世人眼里一块无瑕的美玉。
但这个太子似乎不近女色,已是弱冠之年,东宫还没有一个侍妾。
见知棠在发呆,苏韵轻唤了声:“棠儿?”
苏韵想了想,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你若是不愿意,娘这就让你爹请求圣上收回成命。”
知棠摇摇头,既然是皇上赐的婚,又怎么能轻易收回,她不希望爹娘因为她受到任何牵连。
她只见过那位太子一面,是那年在太后寿宴上遥遥一瞥,那位太子一身玄色窄袖蟒袍,面若冠玉,神色淡漠。
就连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永嘉公主与他讲话,他的目光依旧是冷漠无比,当时她还与她的闺中密友李锦秋暗暗腹诽,今后谁嫁给这座冰山,可就有得受了。
没想到…嫁给冰山的人竟是她自己。
算了,大不了就守一辈子活寡吧,反正自己背后有丞相府撑腰,皇上和太后又这么喜欢自己,那个什么太子的,不理他就是了。
苏韵无奈一笑, “棠儿,太子身为储君,难免会三妻四妾的,娘实在不忍看着你受委屈。”
知棠看向苏韵,她的娘亲真是貌美动人,尤其是眼角那颗红痣,更显得她越发迷人。
当年的连汛年纪轻轻就成为一朝丞相,前来说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可他却一直在等一个人,就是她娘苏韵,一个普普通通的江南富商的女儿。
在这世道,男子大多三妻四妾,她爹爹只有她娘一人,从未纳过妾,哪怕苏韵生下她后身子受损,旁人都劝他纳个妾,好生一儿子继承香火,可他一直充耳不闻,甚至与那些劝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