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柳意绵娇嫩的小脸上尽是无辜和迷茫,还有淡淡的不安。
漱玉急忙道:“无事,勺子掉地上了,姑娘再用些粥吧。”
用完一碗粥已经耗尽了柳意绵所有的力气,她靠在床头,眉宇间都是疲惫,脸上血色也未恢复。
漱玉让她好生休息,睡一觉,过会儿再来给她眼睛敷药。
她摇摇头,拉着用帕子给她擦嘴的手,身子也顺势歪靠了过去,几乎整个人都窝在‘漱玉’怀中。
她还放肆的摸了摸自己倚靠着的胸膛,表情有些嫌弃的说,“漱玉,你怎么硬邦邦的,像个男人。你的胸呢?”
话落,掌下的身子明显更僵硬了。
“姑,姑娘……”漱玉倒抽一口气,嗓音尖锐,似受到了惊吓。
“嗯?我想解衣,漱玉你抱我去。”柳意绵抱的更紧了些,刚眨了下眼睛,发现自己被稳稳抱了起来,又放在了被窝里。
耳边同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正在一点点远离她。
“屋子里还有旁人吗?”柳意绵似乎察觉到了,小心试探。
漱玉欲哭无泪。
这让她如何解释,难道如实说方才是主上纡尊降贵在给她喂粥,却被她的‘投怀送抱’吓得面红耳赤,仓皇逃窜了?
只能支支吾吾扯谎:“方才是钟离将军,她原是来道歉的,怕你见了不喜,逃,逃走了。”
柳意绵没回应,眼帘缓缓合上,装做不堪疲累睡熟了。
心底却哼了哼。
她只是暂时看不见了,鼻子可灵的很,他的气息,他掌心的纹路,他的怀抱,他的下意识反应,她都了如指掌,如何能骗过她。
她不想面对他,便故意吓走了他。
虽然不久前他才救下她,她该感恩的,可她还是记恨他。
慕容恪出了帐篷,步履匆匆。
北风簌簌吹着,冰冷的雪花抚在脸庞,凉意渗入肌肤,心底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气开始消散。
他仰头望着苍茫的天空,一点点平复着急促而错落的呼吸。
脑海中却忘不了方才女孩儿带笑的眉眼,更忘不了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感觉,如此新奇,燃起了他莫名的渴望。
慕容恪素来洁身自好,从前当太子时身侧都是太监,宫女们不敢上前有半点逾矩,之后落难,再到隐姓埋名参军,几乎没机会和女子相处,周遭都是大老爷们。
这还是他第一次同女子如此亲密,竟叫他慌张错乱,丢盔弃甲而逃。
回了自己营帐,他冷白的脸上依旧染着薄红。
离戈一直在等他。
他知晓慕容恪去哪了,也看出了他对那女人的在乎和不同,见他一回来便魂不守舍,心中烦躁的紧,对柳意绵更不满了。
京城美人如云,也没见他荡漾失态过,为一个如此普通的女人牵住心神,是否有失身份?
“我不明白,她哪里值得你另眼相待。”离戈郑重地望向慕容恪,瞳孔微微扩张,势要探寻一个真相,“美貌、才华、智慧、家世,她全然没有,性子古怪又小家子气,还爱记仇,难登大雅之堂,你究竟看上她什么了?”
在他看来,慕容恪和柳意绵就是,风马牛,不相及,怎么就突然上了心?
慕容恪火热心头被人泼了凉水,眼神阴飕飕扫了过去,语气是罕见的生硬,夹杂着刀光剑影。
“她哪儿都好,下次再听见这话,休怪我不顾兄弟情面。”
“出去!”
“你!”离戈愤而甩手,脸色气到发青,也跟着放狠话,“想娶她,做你的春秋大梦!”
他真以为他想娶谁就能娶谁呢!幼稚!
谋大业的时候想什么儿女情长,想女人也就罢了,男子本性劣质,可他就不能换个好一点的?
真是气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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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慕容恪带着伤势重的将士们回了城内疗养,留下虞校尉和几个副将处理剩下的事。
柳意绵也被抬去了刺史府内,精心养护着。
每日清晨,漱玉都会问她能否看见了,一连七日,她一直在摇头。
其实她说谎了。
离戈的药效用极好,第三日她便能感受到模糊的人影,依稀能猜出她眼前站着的是谁。
视线内,总有两道独特的身影。
钟离期每日都会来看她,送了她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却始终不曾留下一字一句,只静静的陪着她。
另一道身影,是慕容恪。
柳意绵摸不透他的心思,他似乎和前世有所不同。
前世他和她交集很少,即便有幸遇见,也是她隔着远远的距离在偷看他,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都是窗前一轮皎洁月色,可望不可及。
然这一世,他不仅又救了她,抱了她,亲自给她投喂,还每日送来几株鲜花,插在她窗前的陶瓷瓶中,她每天都能闻到不同的花香。
他,到底在做什么?
柳意绵心情复杂的披了件斗篷,站在了窗前位置,低头观摩着花瓶中娇艳的花儿。
这是慕容恪窗昨日送来的腊梅花,冬日暖阳般的颜色,给屋内增添了一丝生机和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