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合的?陆某睡不惯雕花床,特与人交换,不行吗?”
“可、可以是可以,但是……
“既然可以,就按规矩行事。”
说着,径直推开旁边那间偏房,末了还不忘对着驿卒交代道:“劳烦给这位女郎先备热汤。”
“是。”
黎书禾自然也是听到了他的这句交代。
从开始让她住这间最好的上房时,她还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她是他们当中唯一的女性,陆少卿若只是想照顾她一二也是情理之中的。但他后面交代的话语,却让她有了一丝动摇。以陆少卿一直以来的性子,好像最近经常做着一些不符合他人设的事情。可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有什么值得对方另眼相待的?还在思索间,驿卒已经将热水提了进来。
驿站确实比她以往住过的客栈要好些,环境更为整洁不说,就连着这打来的热水也更为清澈。
一日的疲惫等整个人浸泡到木桶里时,才渐渐褪去。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绪也在这氤氲的热气里一同烟消云散。
若是他们日夜兼程,也许还需半个月就能赶到吴州了,到时候她要回去给阿娘上柱香,也好让她安心。
等黎书禾洗净,一头秀发随意擦到半干,拿木簪一插,便起身下楼了。大理寺其他几人看着也是已经洗漱一番,正找了张桌子坐下。等她走过去时,驿卒也正好给他们上了暮食。一人一碗烩面,外加一盘烧鸡。
烩面最上一层铺着许多的佐料,还有零星几片羊肉,一股子膻味涌了上来,让人一时无法动筷。
一开始门口的那位驿长上前,还颇为自豪地介绍道:“这可是我们这儿的特色菜,羊肉烩面和烧鸡,几位尝尝味道怎么样?”“勉勉强强吧。"裴珀点评中肯,心里还对午间的叫花鸡念念不忘,筷子不自觉就伸到了那盘烧鸡上。
比起叫花鸡而言,这盘烧鸡更加柿红微黄,晶莹透亮,但是闻着香料味却是有些重了,就是不知道吃进去后这味道怎么样。尝一口,鸡肉虽然酥脆鲜嫩,但是那浓浓的香料味道怎么都遮掩不住。裴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由奢入俭难啊!这些时日,嘴巴都被养刁了,吃什么都不香。再一看其他人,也跟他是差不多的神情,神色恹恹,完全没什么食欲的模样。
那可不能怪他,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般。只能怪黎书禾拔高了他们的期待值,是以吃什么都觉得这味道不甚满意。但奔波了一天,怎么样都得将肚子填饱,将面条尽数捞起囫囵地吞下,强撑着一丝笑意问道:“你们这可能帮着采购一些食材?”驿长面露惊讶,问道:“可是要备些干粮?”“这倒不是。"裴琦摇头,偷偷觑了眼黎书禾的神色,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黎娘子,你觉得可要备些什么?”
“那便劳烦帮我们备些江米和五谷杂粮吧。“黎书禾笑吟吟道,“若是有干馍也可以。”
裴瑜急了:“干馍!?干馍怎么行!”
又干又硬,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陆怀砚放下筷箸,看过去的眼神还带着点冰冷:“裴寺正若是不想吃,可以选择饿着。”
“我就是随口一言,莫怪莫怪。"裴瑜嘴巴扁起,也不知陆少卿为何反应这么大,立马解释道,“黎娘子,别误会,我就是觉得咱可以多带些鸡啊鸭的什么。″
陆怀砚:“带这么多怎么上路?”
裴瑜:“届时随意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我们就地解决,绝对不会拖到下一站。”
孟淮耳朵动了动,探出头来附和道:“此计倒是可行,如此便是要让黎师傅受累了。”
丁復随口道:“那要不雇辆马车?我来驾车,白日里也能让黎师傅好好休息。”
马车宽阔,也能装载更多的吃食!
三人一同把赤/裸的眼神看向陆少卿和黎书禾。陆怀砚以手扶额,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那名驿长倒是先疑惑上了,问道:“几位大人不是要去吴州吗?”
“是啊。”
驿长道:“从这儿出发再行两日就能到潼关驿站了,再沿黄河岸边的驿道而过,次日就能到达洛阳。届时便可直接乘漕船南下,路程更短。”这倒是真的。
只不过黎书禾先前从吴州来时一直都未曾走过水路,所以也确实对这条路不清楚。
陆怀砚点点头,说道:“之前也确实是这般打算的,快马加鞭到洛阳后再乘船至吴州,大约只要半个月的时间。”
裴瑜大惊:“陆少卿之前没提起过要走水路啊!”走水路的那些时日,难不成都要啃干粮了?不要啊!陆怀砚已然起身,没有再回答裴瑜的话语,只是又对着驿长说道:“劳烦照这位娘子说的替我们备下干粮,银钱之事不用考虑。”“是。"驿长又看看其他几位脸色铁青的大人,一时不敢再多嘴,照着他们需要的东西,提笔罗列了个清单,立马脚步飞快地离去了。月上树梢,夜风吹拂着门口那几盏昏暗的灯笼摇晃。值守的驿卒趴在大堂的桌上打起了瞌睡,胸口随着呼吸声不断起伏。就在这漆黑寂静的深夜中,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猫着身子沿着墙角蹲下,正在对着暗号。
“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你的呢?带了没有?”